《过客》写于1925年3月2日,最初发表于1925年3月9日《语丝》周刊第17期,后被编入《野草》文集。鲁迅的《过客》其实也是一首散文诗,而且这首散文诗也像是一篇寓言故事。
故事很简单,没有什么特定的背景,特定的时间和地点,说的是一个疲惫不堪、衣衫褴褛的旅人,在黄昏时分途经荒野。他遇见一位老翁和一个纯真的女孩,短暂交谈后,又再次踏上不知终点的旅程。
主人公“过客”无名无姓,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停的“走”,走即是他人生的全部,也是生命的全部,他的人生就是不停的“走”。
首先,我们来看看《过客》的时空设定,比较耐人寻味:“东,是几株杂树和瓦砾;西,是荒凉破败的丛葬;其间有一条似路非路的痕迹。”这模糊不清的荒野景象,暗示着价值坐标的普遍消解。而“或一日的黄昏”这个时间,则处于白昼与黑夜的交界,光明与黑暗在此刻混沌不明。
展开剩余77%过客的行走,便是在这种意义悬殊的黄昏荒野中展开的。他拒绝老翁“回转去”的提议,亦不知前方究竟有什么,唯一确定的,只有脚下这条“似路非路”的痕迹与足底未曾平复的伤口。行走本身,成了在价值真空中抵抗沉沦的唯一姿态。
“料不定可能走完……那不行!我只得走。回到那里去,就一处没有名目,没一处没有地主,没一处没有驱逐和牢笼,没有一处没有皮面的笑容,没有一处没有眶外的眼泪。我憎恶他们,我不回转去!”这可能是我们所见到的对一个非人社会的最简洁、最深刻的描述:那里没有任何的自由、公平与真善,有的只是巧诈、虚伪与各式各样的占夺。过客的走,就是反抗,就是斗争。他在不停歇地寻求新的生活图景与存在方式。
“眶外的眼泪”是虚假的情感,与之相对,从心底流出眼泪表示真挚的同情,但过客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因为仅有同情是盲目无知的,仅有眼泪是无助于解决现实问题的。它们赶不走名目与地主,驱逐不了驱逐和牢笼,掩盖不了皮面的笑容和眶外的眼泪。相反,它们可能软化清醒者与反抗者的精神意志。过客要的是斗争与改变,而不是相依相偎做安安稳稳的奴隶。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鲁迅再次表达了自己对当时社会的看法,那就是一个黑暗无比的社会,没有法治,没有自由,没有平等,没有公平,没有正义。只有压迫,只有剥削,只有奴役。军阀们都忙着争名夺利,根本没有人关心老百姓的死活,老百姓就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用来统治的。
当我们面对一个专制社会的时候,该怎么办?那么,当我们面对这样的社会,我们能怎么办?是安安稳稳的做奴隶,甚至是做奴隶而不得,还是反抗,还是斗争?鲁迅已经给出了答案。
在那个专制的黑暗社会中,军阀统治残暴,繁重的苛捐杂税和层层盘剥使人民生活困苦不堪,先进知识分子的一次又一次救国图强活动遭到黑暗政治势力的残酷镇压。“地主”“驱逐和牢笼”是鲁迅对黑暗社会的本质概括和无情诅咒。
但是鲁迅也给出了结局。那就是当生命只有或只剩下“走”的时候,走的动力就来自走的意志。过客就成了“往前走”的绝对意志的化身,这个声音本身是对非人社会的反抗,虽然过客不清楚他的反抗意志在其身体死亡之后是被后来的人记起以及如何记起还是被彻底遗忘。反抗和斗争的结局可能是残酷的,可能是身体的摧残或者生命的终结。
过客最终消失在苍茫暮色中,女孩的布片未能裹住他的伤口。这拒绝包扎的伤口,成为鲁迅留给我们解读其精神世界的独特密码——它昭示着存在本身的伤痛底色,也彰显着在价值废墟中执拗前行的生命强度。当我们凝视这伤口,看到的不仅是鲁迅个人的苦痛,更是一个觉醒的灵魂在历史荒野中,以带血的足迹刻下的生存证词。这伤口无言,却比任何豪言壮语更能刺穿时代的迷雾,直抵心灵深处最幽微的颤动。
本文参考文献:
鲁迅.《野草·过客》
管冠生.鲁迅《过客》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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